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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頁間夾藏著冬的氣息
是時而溫潤
時而乾烈的顏色

拂撢書冊輕塵,
翼翼小心翻過紙頁
防那顏色逸入長空
化為四季
化為雨滴
化為啼痕斑斑的紅葉

讓細微葉脈指向佛剎
把時間舖成青苔的石
竹管亙遠地因水點頭
回應空寂園圃的足音

當晚課的誦聲響起
伴著一縷青煙
黃昏緩緩染上書頁
在字裡行間
發現你 




在遊賞過程中, 朋友一路納悶著: 明明楓紅片片, 為什麼路上撿不到一片完整的紅葉呢? 


原也沒想到要把紅葉帶回家的, 初入夜的時分, 來到南禪寺. 參拜的時間已過, 離預定要去清水寺觀夜楓的時間又太早. 在南禪寺前先看了幾株暈黃燈光下的楓樹. 忽然在寺旁, 發現兩株銀杏, 落葉滿地; 間有紅葉, 於是我也跟著拾起葉子來. 


短句其實寫在出發旅行之前.  回來後再次讀起來, 蠻契合當日行逕的. 決定再貼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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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與台北一樣, 是四週環山的盆地地形. 市區內雖也有佛寺, 然而既稱紅葉名山, 楓紅古剎只能到山中求去. 連接市區與市郊山區的火車車廂上, 都是滿滿的觀葉人潮. 這還沒算到另外搭乘遊覽車的旅行團遊客. 古剎因楓紅而繽紛, 各佛寺的方丈庭園一時間人滿為患, 平時寂寂的庭院, 此時似乎不可能是一個可以入定的地方了.



大概是一直注意著紅葉的關係, 在這次的旅行中, 我才發現多所寺廟都是白牆烏瓦, 映襯著紅葉, 好不精神. 銀閣寺的窗紙新糊, 烏黑的屋椽和板壁, 雖然仍有歲月的痕跡, 卻沒有上一回看時, 破落寂寞的感覺. 尤其上回是參拜過金閣寺才到銀閣寺來, 金閣的金碧輝煌, 沒有還未見時, 以為將有的俗麗, 卻是懾人的驚豔; 圍繞主堂的池水較寬, 將主堂團團包圍在一段距離之外, 於是心生不可褻玩之思. 當然, 也同時想到, 若它當真燃燒在黑夜之中, 那種熊熊火光映著金箔的美, 一定驚心動魄.


因為滿山紅葉, 銀閣寺在冬季裡開放環繞主堂的山徑. 一片嫣紅中, 銀閣本堂益顯簡樸. 在參拜的前一天, 從電視上看到介紹工匠整理向月石與枯山水的節目, 灰白的細沙層層堆疊, 淋上水, 再拍的紮實些, 再淋上水......來回不知幾次. 看到這樣子小心奕奕整理而成的庭園山石, 還真擔心入園費用不夠寺廟維護所需. 



嵐山天龍寺因為佔地廣, 站在古松與枯山水間, 還有一些過去參拜時, 簡靜的印象. 然而方丈庭園裡, 池水映著滿山樹色, 妍麗的色彩, 走動的人影, 驚呼ki-lay的聲音... ...我和朋友說, 這種秋末冬初的景色, 如此豐富的色彩, 叫和尚和小沙瀰等, 怎能無動於衷地進行每日功課呢? 只有遠在廟後的竹林一如既往, 沙沙地響著如規律誦念的聲音. 在入冬時, 或許面對千竿粗細不一的竹子, 才能繼續修行吧?




傍山而建的廟宇, 總有個小巧山門. 上覆因歲月而變的漆黑的茅草, 立在石階或坡道的頂端. 方正的山門, 像鏡頭般把山色收到小小的窗格裡. 幾乎每個廟宇的山門, 都是最讓人不捨轉移目光的所在. 從山下望進山門, 楓葉間掩映著伸展的枝枒, 天光在背後襯的紅金的顏色近乎發亮; 從廟寺內看出山門, 上山的坡路旁有兩排多姿多色的楓樹, 穿插著葉已落盡的櫻樹, 裡外皆美. 想見春日時滿山櫻花, 定是另一種勝景.  
  

但是一樣傍山而建的清水寺, 則因清水舞台而聞名, 山門像台式廟宇的牌樓; 人們期待著排隊飲用"音羽之瀧"的山泉, 讚嘆139根完全不用釘子, 而只是栒頭相接的圓木搭起的清水舞台. 我則仍記著四年前初夏, 來訪時的滿山綠意, 反而對首次賞到的夜楓沒有特別的感覺. 



說是參拜廟宇, 不如說是參拜山林.  在山徑高處眺看古剎樓閣, 屋瓦上的鳳凰危危站立著, 時近黃昏的日光, 將它的身姿照成剪影, 微微閃爍.  三週後, 或許將有雪片飄下, 讓山林皚皚一片, 而鳳凰, 在國寶之所在廟宇之上的鳳凰, 當有一身白色羽衣, 回復原有的孤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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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過去, 自己遠行宜秋的句子來. 



一片紅葉, 或滿株丹紅, 各有其美麗姿態; 然而極目或黃或橘或紅, 錯落有致的繽紛樹色, 更是讓人滿心裡溫暖起來. 緯度較北的平安京氣候乾燥, 雖偶有讓人一凜的風, 卻不覺寒冷. 陽光晴美, 日影在臉上篩出五辮葉痕.


銀杏樹的枝枒被裹在一片金黃裡, 在投宿的旅店外, 整齊地排在馬路兩側. 片片如蝶開展的黃葉, 偶而因風吹動而飄落. 心情真的是"灑花辮, 轉圈圈"了. 早餐時被安排的座位, 正面對著兩排路樹的一部份, 間有一棵全株蒼綠的銀杏, 在全面金黃的色澤裡, 分外搶眼. 也不知它在堅持著什麼? 眾人皆醒它獨醉的立著, 連枝梢都不肯給點漸層的顏色.



走長長的路去訪所謂紅葉名所的佛寺, 卻在途上與路旁滿地的銀杏葉相遇. 是在poster上看過多次, 嚮往不已的黃葉地. 路的另一邊是宇治的川水, 秋色連波. 慢慢踱步向前時, 疑惑著: 這真的是冬日嗎? 待轉上山路, 茅草屋頂的山門, 在楓葉掩映間出現. 令人屏息, 讓人終於理解眾人何以趨之若鶩. 這種景致, 一年間只得兩三週的留存時間. 日日夜夜, 葉子改變著顏色, 然後飄搖, 然後凋落. 嫣紅的時間短到似乎只一瞬, 便是來年再見了.


時日太短, 紅葉名所太多. 白天沒能盡觀的楓葉, 還要在晚上把握時間欣賞. 夜楓在聚光燈偏黃的光線照耀下, 顯的更為朱紅. 夜色將原本清澈的小池變成小鏡, 池面與池畔, 楓葉枝椏鏡映著. 燈光與人聲, 有種節慶間的錯覺. 鎂光燈此起彼落, 更加深了這種氛圍. 




夏日時節曾走過的竹林小徑, 在楓紅時雖仍有綠意, 卻不再那麼蒼翠, 不再帶有竹風荷雨的氣息, 記憶中葉子的沙沙聲響, 行路時的足音, 都被眾多人聲蓋過. 竹林小徑左手邊, 古刹被竹林圍住, 右手邊, 竿竿綠竹的間隙裡, 隱約看的到嵯峨野賞楓小火車的絳紅車身.   


我來北地看楓, 迷上的卻是銀杏的身姿, 與川水上的山色. 秋來轉紅的, 有許多不知其名的樹, 參差點綴在常青的樹色間. 山色深濃, 果然遠行宜北, 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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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會變成觀人也說不一定.


在一個旺季裡出遊, 實在有違我 "人多的地方不要去" 的原則;
在一個專案"死線"近在眼前, 完成的東西卻還在七零八落的時候出遊, 也有違我 "不要給自己壓力" 的原則.

有朋友臨時不能隨行, 事與願違很無奈, 提醒我們: 莫非定律千萬不可小覷......


雖如此說, 我已經在心裡描畫著冬日的哲學之道. 氣象預報, 京都恐有兩天下雨. 可別打壞了枯山水 -- 雖然"吾唯知足"的小缸和庭園, 在雨中將別有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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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柏林首次租屋處遭竊後,考慮到白天家中只有弟妹和小朋友兩個婦孺在,饒是弟妹堅強獨立,Rainer還是決定搬家。那時弟妹大腹便便,母親在台灣擔心的不得了。即使遠在異鄉,仍要Rainer拿起掃帚柄,四處家具皆一一敲過,(通知胎神?)才准他移動家具、打包行李。
 
 
因為受夠了整理庭院草地之苦,Rainer這次改租公寓。經朋友介紹搬到靠近波茨坦廣場(Potsdamer Platz),一座大廈公寓裡。空間當然比住house時小了許多,但宵小要破窗而入可就沒那麼簡單了。我對那把從大廈大門、自家信箱、電梯走道門、住家大門、家中各間房門、客廳落地窗門,以及地下室儲藏間門,皆可共用的鑰匙好奇欽羡不已。一把鑰匙走天下,再也不用掛著一大串重得要命、要用時又得翻找半天的鑰匙串了。
 
 
雖然租屋處在所謂觀光地點,但當時人少,還不顯嘈雜。遷入新居不久,二小姐出生,母親要去幫忙做月子,家人分批攜帶補品,都去探訪。在那次的停留期間內,總愛和父母帶著小朋友出門散步。繞經Akaden (波茨坦廣場的mall) 外緣走一小段,經過Sony Center出名的, 圓頂帳篷似的中庭建築,跨過一個地鐵站和一小塊柏林圍牆遺址,再從旁邊的小徑拐入Tiergarten -- 那個號稱Garden, 卻是過去普魯士貴族們狩獵的大「森林」裡。
 
 
說森林不誇張,這過去腓特烈大帝以來,豢養動物,驅馬走獵的林子裡,端的是古木參天、綠意盎然。小徑千迴百轉,層層掩映之間,中有非常平整茵綠的草地。在我們穿著薄外套的天氣裡,卻不時看到做日光浴的人。多數小徑舖著細細砂石,也有許多落葉,散步時,不時聽到自行車沙沙踩在路上的輪聲,伴著我們碎碎的跫音。
 
 
偶而時間較多時,會繼續走到菩提樹下大道(Unden den Linden),看一看舊建築、看一看似乎從未在夜間經過的布蘭登堡門(Brandenburg Tor)。在大道中間的公園椅上坐一坐,看被一車車載來的觀光客,對布蘭登堡門上的戰車指指點點,拍照留念,然後他們上車,不多時又有另一車人被載來。待得天色漸暗,再循原路回家。
 
 
有時不想散步,就走另一個方向,帶著小朋友到廣場的景觀池餵野鴨。那些翠頸紅羽的水鴨不知是太滿足於正在做的游泳運動,還是嫌棄我們準備的土司麵包不夠可口,常游的遠遠的不肯靠過來,讓小朋友拼命在岸邊招呼。那時她年小力弱,丟的麵包屑不僅小塊,也只能拋在池邊,往往還掉在階梯上。各地麻雀果然同文同種,每隻都眼尖加上動作快狠準,給野鴨的點心一下子就給叼走了。
 
 
我們來自南國的島民難道真是體質較弱?同樣的著薄外套的天氣裡,幾線陽光而已,在池邊休息約會的當地青少女已經迫不及待褪下T-shirt,女或細肩帶、男或打赤膊,嘻嘻哈哈玩起水來。母親看著他們,一付「你們也太誇張了」的表情;某次在池邊遇到有位女士帶著她才學步的小孩來玩,竟然讓小孩光著身子玩水,母親更是對方「少年人不懂事,小孩生病,父母艱苦」地幾番看不過去,常讓我忍俊不住。
 
 
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到鄰近的mall裡,好吃的冰淇淋店報到,比手畫腳地點幾球冰淇淋,和小朋友看mall裡的人來人往;有時自己一人出門喝咖啡,逛mall裡的書局、看小店的櫥窗。回台後,朋友都會好奇的問玩了些什麼?仔細想想,這兩週好像什麼地方也沒去,很居家閒散地生活而已。日子悠緩而長,應該就要這個樣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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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er 首次租的屋子從外面看來雖然已經有些老舊,不過室內看來倒還好。玄關口有一座通往二樓的櫸木階梯,階面上很亮,似乎才刨光上過蠟。從玄關走到底,經過客廳,有一扇我怎麼都學不會如何開的門:氣密的鋁門,門把需得有個角度才能整扇打開,否則會變成整扇門向屋內微微傾斜,原是為了室內通風卻又無需開門的設計。這扇門開向一個木板釘的陽台,是夏日休憩烤肉的地方 。

 

初到柏林,行李還沒打開就興沖沖地在弟弟家門前門後巡視一番。與鄰居之間除了半是木板,半是鐵網的「圍牆」外,每戶人家的主屋和圍牆間都有些距離,一點都不覺擁擠,我們幾個水泥叢林來的土包子真是看呆了,所謂有空間呼吸,大概就是這樣吧。繞到屋後看到已經嫌長的草皮,特別興奮的是看到錯落的幾株果樹。就種在自已院中的果樹耶,青青黃黃紅紅的小蘋果掛在枝上,不是很多,還有些都已掉到地上,「化做春泥更護花」了。

  

指著亭亭立在院子正中的一棵樹問:這棵樹怎麼了?好像營養不良,都沒見到半顆果子。Rainer說季節過了,那是棵櫻桃樹。我先是眼睛為之一亮繼而又黯然失望,終於親眼看到櫻桃樹了,可又偏偏時間不對,沒辦法實際從枝上摘下最新鮮的果實。每次從客廳那扇門看出去就免不了嘆口氣。

 

母親一直很愛花草玩意兒,可是我們的住家戶戶擠在一起,除了陽台根本無處可讓她施展。到柏林的隔天大家還在調整時差中,她已經在後院的花圃除雜草了。其後幾天,老爸還陷在沙發上打盹,母親卻和弟妹研究起在那塊圃地上種菜的可能性。小朋友在旁邊跟前跟後,撿蘋果,拔小草,好奇地跟著大人的尾音學說話。我呢,手撫櫻桃樹幹,想著那「無緣的果子」。

 

實在很愛新鮮櫻桃,每到產季總是要買個幾斤治饞癆。過去這個水果因為難得而顯得珍貴,那時去美國加州念書的同學曾來信形容她為了省飯錢,趁櫻桃價格「便宜」,盛產時一塊多美金就可買上許多,常以櫻桃果腹的事,往往聽得我羨慕不已,每每想起就直嚥口水。近年來聽說此物有減緩偏頭痛的療效,更是以健康為名,看到價格太高時還安慰自己:總比吃藥好。

 

此地北美和澳洲進口的櫻桃剛好時序互補,不用掛念一年才得一食。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首次看到果樹「本尊」卻沒恭逢其盛,就是對那株櫻桃樹念念不忘。

 

據說那株果樹隔年的櫻桃開的很好很多,較低的枝椏被飽實的果子壓的更低了,連小朋友都採得到。那一年父母在沒有我們的陪伴下,獨自飛柏林看望孫女,如今那個採櫻桃的小女孩再次回到柏林,住的是離學校近的公寓,也沒有櫻桃可摘了。看到她在網誌上寫著「什麼都聽不懂」的句子,想起那株樹及樹下的小小身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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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碎碎念的話才貼上, 系統出現了「歷史上的今天」欄位。發現極巧地, 去年同一天也貼了巷弄及冰淇淋. 逝者如斯, 去巴黎的日子已經要過三年紀念日了. 


秋高氣爽的日子, 總是會回想起在旅途中, 某種似乎什麼都不沾染的空氣, 某種散逸的愉悅, 某些在咖啡座的時光, 某些石板街道, 某些曾撫過的斑駁的牆. 我們是幸運的, 不用日子篩瀝記憶, 卻一直帶著甘美溫暖. 像看著在沸水中漸漸舒展的葉芯, 茗茶還未品飲, 己覺一身自齒頰而下的暖意與舒暢. 


回想那些時日, 晨起往往是遠眺的聖心堂, 上午是傳統市場的早午餐, 下午的孚日廣場, 長廊上平行而微塵輕揚的日光, 入夜後, 燈塔下望, 都會燈光閃爍的幾近奢華. 我一個遠道而來的旅人, 擷得了如許風景, 是如此栩栩而多姿, 雖然心中渴望著那日可以舊地重遊; 然而心裡也有「我竟獲得這麼多」的滿足. 


不知該怪天氣轉陰, 天色像極那個在楓丹白露的下午; 還是該怪朋友一封想出門走走的郵件, 無端驚醒已安眠許久的, 驛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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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承認我只是在玩修圖軟體。



 
但是,也確實想到京都了。時序入秋,楓葉當漸紅了通天橋下的洗玉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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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是在『長腿叔叔』的書上讀到的。茱蒂正在補強少年時期未讀的書,那時正讀著史蒂文生的遊記,寫信告訴長腿叔叔說「世界這麼大,好想戴上帽子,抓起雨傘,即刻就出發探險去。」


我以為我有同樣的想法,或許也有同樣的衝動。不看看這個世界怎會甘心呢?讀過三毛訴說在北非西屬撒哈拉沙漠裡的點點滴滴,當初所引起的流浪風潮,牽動的一定不只我的心弦吧?把自己放到一個如此偏遠的地方,天蒼野茫的遼闊、天地間似我一人的獨活,一直在學業和工作間渡日的人實在豔羨。


和Rainer一家在Mainz搭上遊船,預計一路隨萊茵河而下。河上的風在船離岸後大了起來,追逐日光的歐洲人全都無動於衷,只有我們一行人紛紛從袋裡翻出外套穿上。弟妹心細,帶了兩條絲巾,兩個小朋友的頭頸都被包起來,絲巾尾端飄在風中,斜看過去,再襯著船尾的白浪,幾幾乎是「尼羅河上謀殺案」的鏡頭了。我們繼續往南,經過河口過往收稅的池中島,心裡想著就要看到「羅麗萊」。


兩岸是連綿的山,滿是葡萄園。山頭上隔不多遠就是一個古堡,多到後來我們不再驚奇,連呼喊的興致都低了。大概因為我們是船上唯六的東方面孔吧,樓梯口上來一個黑髮的清秀女子,直接往我們坐的方向走來。實在是巧遇,那位美麗的小姐也來自台灣,孤身一人到歐陸自助旅行,買了歐洲火車聯票四處去(聯票遊船也可以用)。才聊了一會兒她已經去過的城市,就到她要下船的地方了。那是個出名的葡萄產地,她說她想要去見識一下釀酒的古堡,隨後就要在當地轉搭火車往下一個目的地。年紀甚輕,背包很小,一派從容。我們對著船橋上的她揮手,一起目送她離開。這一站上下船的遊客很多,沒多久就看不到她的身影。每次回顧這個邂逅都深深覺得,即使歲月倒流,渴望出遊的心依舊,我都懷疑自己有沒有這樣起而行的勇氣。


『電子情書』電影中的Kathleen有一封給Joe Fox的信是這麼說的:

I lead a small life. Well, not small, but valuable. And sometimes I wonder, do I do it because I like it, or because I haven't been brave? So much of what I see reminds me of something I read in a book, when shouldn't it be the other way around?


當遲疑地不敢踏出步伐時,我時常想起這段話。然而,我依然不是個勇敢的人,依然顧慮多多。所以只能是to-be-a-voyager, 把一些希望放在格子裡,提醒自己,或許也順便可以收集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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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和朋友聊起天來,都是那個影集第幾季的結果如何如何?誰後來怎樣怎樣?說到最後都會為自己的傻勁失笑。演藝界也是需要年紀大的粉絲的,至少購買力強呀!不過,頂多就是看看八卦新聞閒談而已,從來不是追星族。


然而沒想到,這一次的洛杉磯之旅,最後一天卻是很追星的。



早午餐先是到「據說」名人常去的The Ivy。朋友說,室外才是看人與被看的地方(雖然後來聽說明星大多是坐室內的),眼見院子裡靠牆明明有一空桌,侍者就是回說戶外沒位子了。Ariel的男友Joe塞了二十塊小費後,那張空桌才又神奇的沒人訂了。於是我們欣喜落坐,既來之,則查看之。門口光是代客泊車就有六位帥哥,客人陸續進來,目不暇給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陽光美好,所以眾人都戴著墨鏡。Joe不著痕跡地四處逡巡一圈,告訴我們:太早了,名人還沒來。撇開非常名人式的價格不談,The Ivy的餐很好吃,不負盛名,我十分喜歡。特別是在報上讀過有位男星常來外帶的沙拉,更是清爽不澀口、美味但不油膩,好極了。問起來過這裡的明星,服務的侍者煞有介事地從圍裙口袋拿出點餐小本子,說,我查查看。開起諸如小布是我們的朋友,是他介紹我們來的之類的玩笑,她也很順口地回答,非常有默契地接著演下去。一頓飯吃的高興極了。



Rodeo Drive已經是觀光客必訪之地了,特別是噴泉前,因電影『麻雀變鳳凰』(Pretty Woman)而聲名大噪的旅館,一直是遊客照相的熱門景點。可惜旅館已經換掉遮陽篷,灰白相間的顏色,沒一點氣氛。附近是出名設計師的店,還有一家精巧的boutique hotel在其中。雖然也去逛了一些喜歡的設計師店,但摸摸看看而已。倒是有幾個櫥窗設計非常有趣。


朋友說晚上吃飯的餐廳很靠近柯達戲院,所以吃飯前先讓我們去那裡走一下。每次看奧斯卡頒獎,一直有個錯覺以為是個很寬闊的地方,沒想到其實還好。數著地上的星星走到中國戲院,看路旁一些穿著電影主角戲服,和人拍照賺小費的蜘蛛人、史派羅船長等等,一下子就到了中國戲院。一些手印時代久遠,都不認得誰是誰了。只有吳宇森導演的手印靠近馬路、又新又深,最顯眼。其他的若真要找,旁邊小亭子裡賣有地圖-資訊是有價的,沒人要直接告訴你。


一如之前在The Ivy,吃晚餐的義大利式餐廳Pane e Vino據說也是名人常去的所在。不過我們運氣也一樣,沒見著一個知名的人。倒是餐廳老闆與一位年長的侍者,非常有教父裡人物的氣質。服務我們這桌的侍者卻是個英國人,聽他用英國口音介紹菜的內容,有點怪異。而且此人沒怎麼認真服務,我們又因為得提早去機場,苦等上菜許久而不得,Joe很生氣,後來找值班經理談。我們一直勸他算了吧,因為人人看起來都不好相與的樣子啊!


其實老闆很客氣,拍拍Joe的肩膀:有什麼問題嗎?菜很快就來了!等等等的,說了些安撫的話。當晚餐廳人大概不少,又有辦生日宴的,或許是這樣才所延遲。否則除了侍者應該打屁股,餐也是很棒的。可惜為了那「至少三個鐘頭前」到機場的規定,我們放棄了Ariel和Joe極力推薦的餐後甜點提拉米蘇。


也好,有個很好的,再回去吃一頓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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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窈窕淑女』(My Fair Lady)中有一幕,愛慕從賣花女成為名媛的男子,在她所住的街上徘徊著,唱著「On the street where you live」,入夜了,工人們拿出長竹竿似的工具點亮街燈。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喜愛那四角或六角的街燈,燭光暈黃,搖搖閃閃,地上光影昏昏,但就是有一種很適然、很溫暖的感覺。


我們在Pasadena投宿的飯店,在面街的大門處也有一盞類似的燈,只不過不在長桿上。一個才到我膝蓋處的男童像,手裡提著一盞樣子一樣的燈:具體而微,而且不是油燈的圓形,正是四角的。夜裡才到旅館,那盞幾乎快貼地的燈火,像夜燈一樣讓人安心。


在男童身後是一排低矮灌木,像台北路間的安全島似的,分隔兩旁進出旅館的車道。迴轉的地方有個穹頂,往裡可以直接看到飯店十分知名的中庭,明明滅滅的小燈閃爍著。因為出發前曾上網看過飯店資料,知道它歷史悠久,下車時,直覺有種老派飯店的氣氛。



飯店大,曲曲折折才找到樓梯。房間又大又舒適,傢俱典雅,甚至覺得套上床帳,我們就會有二張古董四柱床了;再加上極為舒軟的躺椅和腳靠,非常「沙龍」。浴室的配置卻又很新穎-有點太新了,當晚花了好幾分鐘才找到機關,讓熱水從花灑而非水龍頭流出來。朋友開玩笑說,每個人都該穿它的浴袍照相留念,做盡觀光客該做的事。


Ariel送我們上樓,擔心我們晚餐沒吃,半夜會餓,行李才一放下,就催著我們出門找餐廳。這個飯店蓋在矮坡上,大廳因此在二樓,我們頭一次出門就走錯樓層。時間晚了,雖然有幾處私人派對還在進行著,但餐廳都休息了。夜裡四處巡看,穿門過戶地,來到飯店後方的草坪上。戶外個人SPA池裡有一對客人,希望沒被我們的經過打擾;步道通到泳池邊,旁邊就是早已休息的餐廳-晃了一小圈,又碰見了。


還好我們藉此機會繞了一下飯店內部。因為停留時間實在太短,除了門口和大廳,完全不知道它白天的樣子;更別提飯店知名的SPA等設施。這是一家以休憩為主的resort,中庭與後方的草地,也是眾多新人選擇舉行結婚典禮的地方,隔日一早看向窗外,飯店人員正在草地上擺設桌椅,看來也是婚宴。晴美的六月週末,似乎大家都決定在此時結婚。


旅館雖有古意,上了年紀來打高爾夫的房客佔大宗,但年輕人也有一些。只是從晚上的私人宴會看起來,這裡好像是鄉村俱樂部,而他們是會員似的。門口車道旁停的車幾乎都一樣-大家都講好了今天開車庫裡的某一款式車出門嗎?


在地的朋友極力推薦飯店中The Terrace餐廳的早餐,約好一起享用。我們選擇在戶外,雖然仍有些微涼意,但是在泳池畔早餐,多麼的南加州式陽光與輕鬆的步調哇?觀光客不可不身體力行。


由於婚禮隔天,我們也應邀參加只有近親家人及至交的早午餐會,出發至餐廳前就要先退房了。行李寄放在飯店,比我們多住了將近一天。還好它們沒辦法去SPA,所以我就沒有太羨慕它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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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Jane的護照夾上有兩張圖樣相同,顏色相異的貼紙。之前去法國時曾看到,還以為與航站或海關有關,一直也沒細問。到Huntington Library買票時,才知道那是Huntington的門票,給人貼在胸前的。Jane拿出護照夾貼上第三張時,賣票的義工老太太好高興:啊,妳多年以前來過了!


同行的朋友一直都很喜歡Huntington的花園和圖書館,每見有人要去南加州就推薦;我既然來到附近,住的旅館離那裡又只要不到十分鐘的車程,怎麼可以錯過呢?而她們兩位也很想再度舊地重遊。Jane的好友Ariel熱心地接送我們往返,在Pasadena的第二天,我們因此有個非常愜意的花園遊逛。


原本打算這種在庭園走動的計劃,要安排在參加婚禮之後的,以免曝曬過後面容被毀,參加婚禮時不好看;可喜南加州正值早晨氣候多霧的時節,霧氣過午才會消散,那時我們早該回旅館妝扮打點,不多不少的時間,正好逛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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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婚禮,總是想到「妳是我今生的新娘」(Four Weddings and a Funeral)這部電影。習性使然,劇中Hugh Grant那對兄妹,每參加婚禮必是匆匆忙忙。雖然笑點很多,我們還是深以為戒。無奈,真的不用擔心會不會遲到-因為一定會發生的。


若說女人打扮花時間,我想那只是部份人而已;但說女人出門準備多動作慢,嗯,至少我們突然變成其中之三。話說行頭在放進行李箱時已然確定,更沒有一整個衣櫃的衣服讓人三心二意,可是我們仍然讓來接的朋友在朋口等了一會子。原本都是快手快腳的人,所以一直覺得時間充裕;但是配件鞋子提包等等,又花了些時間。Ariel的男友笑說,以三人得共用浴室的情形加以考量,我們不算遲到啦!


Lydie婚禮的場地在River Center and Garden, 是個非常漂亮的花園餐廳,因為太搶手了,據說今年裡,每個週末都已被預定為婚禮場地。新人看了許多地方,包括我們住的旅館在內,還是覺得River Center最漂亮,可是週末的時間都被訂滿了,他們因此將結婚日期提前一天到週四。婚期遷就場地?還好不是篤信看日子好壞決定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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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磯近來號稱很會塞車,特別是週間上下班時。其實比起台北交通打結時,那真只是小巫而已。(此間人士顯然還不能確切明瞭「塞車」二字的涵意)。但是不管到那裡,動輒三十分鐘以上的車程,雖說有捷運系統,也不夠普遍,其他又沒有什麼大眾運輸工具,兩地移動間少了車子,著實動彈不得。聽到朋友們每天上班時,高速公路上單程開車就要五十分鐘,覺得自己進城上班的路途突然縮短了許多。


也因為如此,到洛城當晚知道Lydie還要遠從城市另一頭的餐廳趕來時,就一直勸她打消這個主意。反正第二天就要見面了,不急在一時吧?可是Lydie一直為我們專程到美國參加婚禮而興奮著,覺得一定要先來見見面、隨便聊一下。門鈴響時我們都激動不已,等開門見了面,大伙兒歡呼擁抱之際,我還是有點夢幻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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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去美國,出門前都是匆匆忙忙的。行李雖然都已整理,但是當天總是有一些突發狀況,讓原本還算充裕的時間,變的趕趕趕。我是緊張型的人,很容易擔心和設想些很糟的情形,在可以從容以對的時候就很會自己嚇自己了,遑論有事耽擱,不照計劃來時?常常是在胃不舒服的情況下到機場的。


多年前首次赴美,午夜時分的班機,算來還可以好整以暇地在下班後回家,先洗個澡、檢查一下行李,悠哉悠哉地到機場去。結果事與願違,有個同事就在下班的那一刻電腦操作錯誤,於是急著幫忙調帳改資料。同行的朋友在回家的路上打了幾次電話來催;弄錯的人雖頻頻抱歉,卻又不記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次序如何?又急又要告訴自己不能急,深怕匆忙中越補越大洞;耳邊已有大白鯊要靠近的音樂響起,腳不安份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腎上腺素讓手開始發抖──還好終於一一擺平。


急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的好快,但其實也還好。要送我去機場的小弟特地早早下班回家,已經等了好久,速速洗個戰鬥澡,換了輕鬆衣褲,車子也沒開多快,依然在預定的時間到機場。可笑的是催我的朋友在來時彎錯路,反而因為繞一大圈而最晚到。幸好那時沒什麼提早到機場以備檢查的規定,yeah!出發找Lydie囉!


這次去美所以難安排,就在大家月底都不能請假。出發當天,在公司帶著同事操作各項月結帳的作業,到得我非離開不可時,那邊廂的朋友還在她公司裡因數字未定而結不了帳。這次換我在電話中催她-明知催也沒用,但還是要催給她老闆看,什麼節骨眼了,早早可以決定的數字還在那裡拿捏不定?再這麼個蹭下去,她一定會來不及的。


而出門攔計程車的我,也還是有點放心不下。有個作業執行了好久,遲遲沒有完成的訊息出現。同事和我共事許久了,明明看的出我很緊張,竟然還開玩笑說,如果作業有問題,他會打電話給航管局,就說我帶了違禁品,怎樣都要把我攔下來。幸好結帳順利,在去機場的路途中,每完成一項作業,同事就會給我簡訊,以便我掌握進度。在到達機場前,收到作業全數完成的訊息,終於可以安心上飛機了。Yeah!再次出發找Lydie囉!


*** *** ***

出發赴美前,和Winnie正好讀到勇敢的台灣阿嬤那篇文章,下機要排隊進海關時,Winnie提醒了我,就那麼湊巧地,我們剛好排在那位阿嬤被拍照的地方。隊伍還蠻長的,有很多從中美洲北上的旅客,想起勇敢的阿嬤,為自己有機會讀書識字既感謝又感慨。


雖然不是一家人,Winnie在過海關時還是向官員提出可否一起interview的要求。那官員招招手把我也叫到跟前,問了我們此行的目地。除了這個制式的問題外,講的不外是妳們從何處來,不敢相信妳們還是單身之類的閒聊。他的姓很奇怪,我好奇問了下怎麼唸,於是知道了一些該官員的祖先和歷史,嗯,他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但族裔算是韓國人。


邊聊也沒閒著,要按左右手食指指紋,還得再照張大頭照。官員順口要我們的登機證-登機證?這東東下了飛機誰還留著啊?我們開始翻提袋,好不容易才找出來。終於在官員問何時可以再見到我們的問題後,結束過關訪談。Jane已在外面等待許久,以為我們被刁難還是什麼的。拿了行李準備排隊過另一關檢查時,才發現我們拿回來的登機證上有官員的電話和電子郵件信箱。排在我們後面的人一定恨死我們了。


來接機的是Jane多年的至交好友,可憐她已在外被罰站了快一個小時了。班機遲延、排隊又久,還多了和官員閒聊的小插曲,時間拖的超過預期。Jane原來還在拚命想辦法打電話聯絡朋友,無奈在機場裡,漫遊雖然抓到了,可是一點訊號也無。結果出關後,一抬頭就看到她的朋友在揮手,Jane一路歡呼衝到門口,久未相見的兩人擁抱久久,我也跟著紅了眼眶。


到旅館還有一段距離,Ariel特地繞往市區,讓我們看看LA downtown的樣子。不過下班後的市區人煙俱無,會出現一些流浪漢,因為安全可慮,一般當地人是不會逗留的。Ariel一邊向我們介紹週邊,一邊討論著未來三天的行程計劃。其實什麼都好,只要婚禮趕的上,其他要去那裡玩或吃些什麼都不重要。十點多,我們住進Pasadena美麗非常的飯店。Lydie的rehearsal dinner正要結束,一路漂洋過海而來,今晚我們就可以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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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美西大峽谷的空中走廊完成後,有一點點的失落。除了慨嘆天工造物蒙上人工色彩外,多年前與好友盡歡之地,就此「已非前水」。拾掇回憶的拚圖,最後的一片雖然找到了,邊角損傷,再不能成幅。


在公路上奔馳似乎是該次美西旅遊的特色。這一天又是在公路上開了許久許久的車,才看到路旁大峽谷的地標。傍晚時分了,有種快到目的地,可以紮營安置的感覺;沿途卻看到對方車道一直有車開過來,旅伴們都在納悶著這些車輛怎麼在這個時間離開呢?


到了lodge要check-in時,經過櫃台人員的說明才恍然大悟。因為聯邦預算關係,所有國家公園都要關閉。園內lodge仍舊開放住宿,有一家餐廳照常營業,但是日間於各個景觀點來回的免費巴士將停駛。如果我們決定不住宿,預收的費用可以退。不住宿?我們可是千里迢迢而來的,怎能輕言放棄?觀景處又沒有關閉,循步道仍然可以到達;更何況,天色就要全黑了,這會子若不留在公園內,豈不重演前一晚在賭城無處可住的窘迫?


雖然還有些微天光,但那是緯度高的國家日落的晚;其實就快到餐廳打烊的時間了。一行人先到餐廳填飽肚子,又趕在商店關門前買牛奶和飲水。到得房間打開窗,星星出現了,加上公園的小木屋的木頭香,好似野地紮營。因為是至少容納四人的房間,甚是寬闊;床也又大又軟。日落後氣溫降的很低,暖氣不得不開的強一些,半夜裡,準備在房裡的小冰桶裡的水,已經全部蒸發了,口乾舌燥地起床添水,順便看一眼放在屋外冷藏的牛奶。外頭漆黑一片,襯著遠處少數幾盞燈火。


沒有shuttle bus, 大家就靠雙腿吧。較遠的觀景點沒車去不得,近些的點仍有可觀之處。我們注視著崖邊,一條往下通往谷底柯羅拉多河的羊腸小徑。想像過去的年代中,人們騎著騾子,再牽著幾隻載負用具食物飲水的驢或騾,就是順著這條寬僅盈尺的小路而下。辛苦還在其次,騾背上凌空搖晃,八成牠還左顧右盼,嚼食雜草呢!想著想著,腳底就不覺癢了起來。往下在谷深約莫一半的地方有塊很大的平地,在上面的小徑已經變成細細的一條線,往前一路迤邐到峽谷被河切割的縱切面,據說還要很長一段距離才能真正到達河邊。


夏季的柯羅拉多河可以泛舟,河水量豐沛澎湃、湍急起伏,加上兩旁古老的崖壁,帶點原始意味的驚險刺激,是很受歡迎的夏季活動。但當時已是十一月,峽谷北岸早已因入冬而施行季節性封閉;而且福星高照,我們偏選個連遊覽都幾乎被迫放棄的日子來,還提什麼泛舟咧!


旅伴們說著要在夏季再來谷地一次的計劃,並且要深入谷底,乘舟泛過整條河才罷;我繼續堅持著不騎騾子才肯加入的立場。在笑談間,兩日裡沿著崖邊走過十數公里的步道;峽谷的顏色從一早帶著霧氣的青白色,漸漸轉為中午帶著些微金光的亮白,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夕陽把崖壁映成赭紅,夜風吹來時,近河谷的地方變成藍黑的顏色。西風殘照、杳無人煙,南北兩崖相望,遼闊而深遠;至今想起來,仍是黃昏時天際那一抹丹紅,古老、粗獷、不羈,種種情緒充滿胸臆,肉身就要風化成步道旁的大石,而人世才要開始另一個輪迴。


終究沒能泛成舟,這麼多年後想起來仍覺小小遺憾-其實我們言談當時,何嘗不知道這個計劃不可能成行?實際生活中各自奔忙,每年只賸生日和聖誕兩次問候的郵件和卡片,都忙著,都不知在忙些什麼。而拚圖,就只能讓邊邊繼續磨損,我們的日子,是不能拆掉重拚、也不可能再重買一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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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聯想力之無邏輯,實在無可名之。每次看到團團滿月,或是想到在香港看到的難忘月色,總是讓我聯想到「蘇絲黃的世界」這個條目。其實我從未看過這部電影,只在一本書上讀到短短的引用文句。不知是不是香港獨特的中西文化交錯橫陳,加上記憶的擺弄,總讓人的聯想跳接,一去千里遠。


是個公司旅遊的短短行程,在澳門渡過半觀光、半購物(任人宰治的那一種)的半日遊,近黃昏才搭飛翼船到香港。飯店可能是九龍,年久有些模糊了,只記得房間非常窄仄。但是和友伴非常高興的發現窗戶正對著半島酒店的後門。酒店有著淺鐵灰色的外牆,房間的窗子呈窄長形,像極了某些電影片段裡的紐約-我們很想去卻還不得去的夢想城市。在窗前談著張愛玲的傾城,邊做白日夢邊閒看,夜漸漸落下來了。


我想我一直有著觀光客心態。看到雙層電車就躍躍欲試,書裡讀來的嘛:坐在上面那一層,手或許可以碰到店招和樹葉呢!友伴說那是騙日本人的玩意,果真如此,票價極高,仍然坐滿日本觀光客。算了,還是安步當車各處逛逛好了。晃盪了一圈回到旅店附近,腳步又不自覺地踱到港邊去。


那應該是我至今看到的,最大最圓的月了,低低地懸在維多莉亞港面上。彼時對岸滿城盡是燦爛燈影,廣告看板的霓虹尤其五彩繽紛;爍爍地閃在大廈頂樓,掩映到港都水面。Ferry來來去去,船尾拉長的波紋,黯暗中起伏著,熠動著。如此絢麗的夜色中,依然只見那一輪月,靜靜的、近近的,似乎球面的湖泊山川就要觸手可及。


或許只是自己的想像吧?感到週邊人聲也停了下來,嬉笑的年輕觀光客、剛從文化中心看完表演的觀眾.. .. 大家好像突然忘了行止,全都抬頭望月。如此圓滿的江上月,想是本地人也少見。香港市街上熱鬧的店招和摩肩接踵的行人,每每有種喧鬧氣氛,甚至帶點所謂的「末世的華麗」。只是此時都被遠遠地拋在腦後,腦後那些有著奇怪粵語譯名的街道上。


江上微風,波光輕曳,夜未央,時間慢慢流淌,圓月正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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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早晨,往電影院的空橋上只我一人。風呼呼地從廊上吹過,刻意地站在空橋中央,享受在台北鬧區裡不可能有的安靜。


清冷的空氣把思緒帶回多年前的班芙小鎮。彷彿我又是那站在北國街頭的女子,天色蒼茫一片,抬頭是「吹棉扯絮」般的天空,順著街可以看到地平線那端,被光線折射成橘紫相映的山。街兩旁房子最多三四層樓高,讓出好大一片蒼穹。靄靄暮色中,天地間似乎獨我一人。


而其實站立處是在一個禮物店的門口,對街上還有少少幾人剪影一般地踽踽走著。小鎮仍留著節日氣息,沿著屋簷垂墜著七彩燈炮、櫥窗裡滿是麋鹿玩偶、愛斯基摩式的襯著厚裡的毛靴;店裡是許多興高采烈買紀念品的觀光客,而我站在店前暈黃的燈下,察覺到輕輕的一絲寂寞,感到背後像電影裡拉長的鏡頭,淡出、再淡出,漸漸消融在遠方。


想起Gina多年前去瑞典回來後說的話:北地的蕭瑟是我們生長在熱帶島嶼的人難以想像的。特別是入秋後,枝葉盡落,原野遼闊;觸目所及灰濛一片、路上走的人每個都行色匆匆。Gina說,明明是自己決定去試試不同的生活,考驗自己獨立的能力,才會去申請交換實習生的;而且明知停留時間已定,三個月一到就得打包回家,但是在瑞典的時候,還是有幾個晚上抱著棉被哭。那種蕭瑟對心理一定有很大的影響,Gina說。


我想一定有吧。在那次的旅行後幾個月,我也做了一個相較以往,稍微重大的決定。一直以來,都自認為是事後反覆考慮的結果,其實,現在回想起來,或許站在班芙鎮上,看著天際山色的那個黃昏,選擇就已經在心中埋下種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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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er的首任房東經營中餐館,在我們初訪柏林時,應該已在當地落腳十數年了。餐館的生意愈來愈不好做--越南難民來德的很多,甚至也魚目混珠地開起中菜餐廳。柏林雖說大城,並沒有那麼多中國菜的消費人口,房東於是將自己前後有院的房子出租,收得的租金付另外租的公寓,多出來的部份貼補開支。因為收入仍是有限,房東到外地另謀廚師的工作,柏林本店只好讓房東太太獨自支撐。偶而遇假日,大兒子從寄宿學校回家,也會到餐館幫忙。


初聽Rainer租屋背後的事,心裡很是難過,睡在原本那個大兒子的房間裡,總有些鳩佔鵲巢的愧疚。Rainer一直說不必如此想,房東本就有意出租這所屋子,租給同文同種,一樣來自台灣的人,他們還很高興呢!


房東太太真的是很高興,我們初到柏林便跟Rainer說要請吃飯。於是有天中午我們就去了。餐館就和所有在外國的中餐館的裝潢一樣,門口魚缸,屋內或紅或黑:黑的是經過雕琢的隔間版,紅的是桌巾燈籠流蘇;另有一些魚蝦花鳥的國畫在牆上。房東太太笑容滿面來肅客入座,寒暄後我看了一下四週,除我們外,只有另一桌有客,也祇得兩個人,生意可說清淡。我向Rainer提及,他說這是因為中午的緣故,晚上就會好些。


若從外國人的角度來看,其實菜式蠻多的。可是仍和其他國外的中餐一樣,每道菜都味鹹而份量十足,說實在,真的難以下嚥;米飯都是泰國米(據說外國人喜歡看到米飯「粒粒皆清楚」),其實我們也吃不慣。但是為了禮貌,我們還是奮力咀嚼享用,沒吃完的也打包帶回去。和家人去過當地超市,知道菜蔬種類極少,房東太太可以變出這些菜餚已經很難得了。城市另一邊有個亞洲超市,可以買到不少我們習見的食物,但是這些東西既經漂洋過海而來,價格之矜貴可想而知,等閒是不可能在餐館裡見到的。


在吃飯過程中,房東太太還一邊忙著接點外賣的電話。原本因為人手不夠,他們是不做外送的,不過外送已經是一種趨勢了,多少可以多一些生意;更何況,你不做就是被別的餐館拿走,做生意還是得與時並進。我聽房東太太重覆著所點的菜和地址,有些地方甚至還得問怎麼去。想到Rainer提過,房東夫妻兩人是跟著過去的老闆來德國的,兩人都只小學畢業。出國前別說德文,可能連英文都沒聽過。為了在異地討生活,房東太太不但逼得自己學會德文,還能寫出來,文法也許不太對、拼字也可能有錯,但是這樣一個婦人,就在環境的要求下,摸索出應世的必要工具和技能。不知道碰壁多少次、繳了多少人生的學費才能有今天的局面。想像所有早一輩的華僑在異國的打拼,說胼手胝足是不為過的。


房東太太也很照顧房客。Rainer的大女兒當時還只一歲半左右,在台灣正是熬煮大骨稀飯餵食的年紀。在柏林是找不到大骨的,房東太太整治豬肉時,都會另外取下來,打電話讓Rainer去拿回家,讓我們家的小朋友不致「斷炊」。於是Rainer也在有客來訪時,儘量把他們帶到房東太太的餐館去。在異地,人們似乎自然而然地會彼此照料。


房東與我們同宗,感覺更是可親。房東太太人稱Frau Chen, 我們在家則以「陳太太太」指之。我沒多寫一個字,這是受人大骨之恩的小朋友對房東太太的稱呼。也許吃了大骨熬的粥也補了腦子了吧,當時她認得「太」這個字,小朋友的媽媽總以「陳太太的太」來舉例,小朋友發不出「的」的音,從此,Frau Chen就變成陳太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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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er告訴我們一條到捷運站的捷徑-那小徑一看就是被我們這類不循正途的人硬走出來的。枯黃的雜草中,一條細細的路。左邊可以看到捷運高架,右邊是一道佈滿塗鴉的牆,如果沒細看,只會覺得此地荒草蔓生,人跡不至,根本不會想到還有路。


小徑極為狹窄,我們四人只得成一路縱隊朝目的地走著。我在最後,聽得更後頭有簇簇的聲音接近:是一位學生模樣的小姐騎著腳踏車而來。我喊向走在前面的家人,要他們避向旁邊的草地。腳踏車輕鬆地越過我們往前,那位小姐回頭望向我,大聲說:danke schön !


那時到柏林也有幾天了,耳朵稍稍習慣,於是我也大聲回她:bitte schön。同時在心裡卻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語言是活的,一直都在改變;但是多年前學的簡單問候語,竟然在之後有機會用上;而且不但用上,還發現這麼尋常的「謝謝」「不客氣」在這幾年間說法已然不同*。不可思議的就像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會來到柏林,從前東柏林的機場入境、住在原來是東柏林的區域內、踏入原來也是「幽靈車站」的捷運站,向著原本不能跨越的圍牆另一邊而去。


德國印象都是來自更早時候的書本、報章、新聞,常常停在兩德統一前。我又是個不能舉一反三的人,完全錯誤的預期,加上在schönfield機場入關時,海關人員足足用了至少15分鐘研究我們四人的護照,又是第一次到歐洲,進入市區時,只覺得「文化」撲面而來,衝擊著心臟。(實在想不出該怎樣形容)這是個國中時,因為歷史老師課堂上的說明而特別有感覺的國家,親身到了當地卻有種驚訝-年少時的想像太多,沒想到的事也太多了。


終於我們走到車站,騎腳踏車的小姐(長的非常甜美喲,完全不是巴伐利亞手拿一打啤酒杯的那一型)也還在等車。售票機不知為什麼不吃我的錢,弄了半天一直把鈔票吐出來;我請腳踏車小姐幫忙,她幫我們買了團體一日車票,說是比較便宜。我想同行的家人可能只記得當天稍晚,我在博物館演出的大糗事,不會記得這些瑣碎的片段了,於我,它卻還刻在腦海裡,首度的柏林之旅,親炙西方文化的初體驗。


該上車了,我望向那位小姐,頷首輕聲說:danke schön und auf wiedersehen。




* thank you very much 在那之前不久還是 danke zehr, schön是美麗的意思, 所以才會感到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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