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er告訴我們一條到捷運站的捷徑-那小徑一看就是被我們這類不循正途的人硬走出來的。枯黃的雜草中,一條細細的路。左邊可以看到捷運高架,右邊是一道佈滿塗鴉的牆,如果沒細看,只會覺得此地荒草蔓生,人跡不至,根本不會想到還有路。


小徑極為狹窄,我們四人只得成一路縱隊朝目的地走著。我在最後,聽得更後頭有簇簇的聲音接近:是一位學生模樣的小姐騎著腳踏車而來。我喊向走在前面的家人,要他們避向旁邊的草地。腳踏車輕鬆地越過我們往前,那位小姐回頭望向我,大聲說:danke schön !


那時到柏林也有幾天了,耳朵稍稍習慣,於是我也大聲回她:bitte schön。同時在心裡卻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語言是活的,一直都在改變;但是多年前學的簡單問候語,竟然在之後有機會用上;而且不但用上,還發現這麼尋常的「謝謝」「不客氣」在這幾年間說法已然不同*。不可思議的就像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會來到柏林,從前東柏林的機場入境、住在原來是東柏林的區域內、踏入原來也是「幽靈車站」的捷運站,向著原本不能跨越的圍牆另一邊而去。


德國印象都是來自更早時候的書本、報章、新聞,常常停在兩德統一前。我又是個不能舉一反三的人,完全錯誤的預期,加上在schönfield機場入關時,海關人員足足用了至少15分鐘研究我們四人的護照,又是第一次到歐洲,進入市區時,只覺得「文化」撲面而來,衝擊著心臟。(實在想不出該怎樣形容)這是個國中時,因為歷史老師課堂上的說明而特別有感覺的國家,親身到了當地卻有種驚訝-年少時的想像太多,沒想到的事也太多了。


終於我們走到車站,騎腳踏車的小姐(長的非常甜美喲,完全不是巴伐利亞手拿一打啤酒杯的那一型)也還在等車。售票機不知為什麼不吃我的錢,弄了半天一直把鈔票吐出來;我請腳踏車小姐幫忙,她幫我們買了團體一日車票,說是比較便宜。我想同行的家人可能只記得當天稍晚,我在博物館演出的大糗事,不會記得這些瑣碎的片段了,於我,它卻還刻在腦海裡,首度的柏林之旅,親炙西方文化的初體驗。


該上車了,我望向那位小姐,頷首輕聲說:danke schön und auf wiedersehen。




* thank you very much 在那之前不久還是 danke zehr, schön是美麗的意思, 所以才會感到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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