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倚靠而停留吧?
陽光從城市一邊斜斜的照過來,
河另一岸的屋子,把形影靠在岸這邊的屋牆上。
緊緊依偎著,卻是虛實幻夢一場:
既不可能實際併肩、也無法擁在懷中;
有的只是影子──在夕陽西下的天光裡。
漸漸失了重心,慢慢垂倒在河中;
夜一旦來臨便分隔兩地,被施咒的騎士和鷹女。
註:看完Audrey寫的Michelle Pfeiffer, 難免想起喜歡的故事.
我非常喜愛CSI Las Vegas這部影集,格友齊柏林剛好提到了它的片頭音樂,又看到朋友寄來各地夜色的郵件中,包括了燈影嫵媚,一片奢華燦爛的賭城。想起了在該地的「一夜」之旅。
近十年了,為了探訪當時在美國唸書的離職同事兼好友,朋友「大膽」硬是透過關係弄到了去美國的團票。一直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機票那麼難買?待我們玩過了優勝美地,到了拉斯維加斯,遍尋不著落腳處時,我才猛然想起:遇上了Las Vegas Convention, 全球商賈八成都到這裡來了,就別提此地本來就是熱門的旅遊地。別說機票難得,住宿才真是難得呢!進城已是晚間九點,一下午都在死谷繞來繞去的司機已經累壞了。
霓虹閃爍,白老虎、Jay Leno、金字塔… …對賭城如此五光十色、絢麗奪目的夜色完全無心欣賞,只想找個可以梳洗睡覺的地方。開著車子在大街小巷亂轉,好容易看到一個有空房的小招牌,雖然覺得門口那似乎更像流浪漢的墨西哥裔接待員臉色不善,不過還是下車去看了房間。是個非常簡陋的汽車旅館,房間只有兩張大床,旁無長物。浴室比『驚魂記』片中的還差,陰森的感覺則有過之而無不及。眾人雖然擔心離此一步,即無「憩」所;可是又覺得房間實在糟糕,暗淡的燈光、面露兇光的旅店接待(更奇怪的是,他坐在門口而不是櫃台後──仔細再想,好像也沒看到櫃台。)完全是誤入險地,一派「人肉叉燒包」的旅店氛圍… …也不管一男四女如何擺平,決定放棄睡車上算了。
一直是旅遊福星的「大膽」說,星級旅館的服務都是出名的好,我們去找一家問一下。最先看到的是Holiday Inn, 就是它了。果不出所料,房間都滿了。大膽於是請櫃台人員幫忙把附近的旅館名單及電話列表給我們,櫃台真的幫忙了,還幫我們copy了幾張。於是兵分三路找公用電話照著單子一路打下去,終於L先找到一家有空房的旅館──甚至還有兩間。不會又碰上「烏龍」客棧吧?決定先拿下房間再說。但是問題又來了,那旅館不知道到底在那裡?大膽再度發揮不屈不撓的精神,直接拿著地址問Holiday Inn的Bell Captain。折騰了近兩個鐘頭後,我們終於欣喜的住進了一樓Lobby還設有吃角子老虎、金光閃閃、浴室又大又亮的旅館房間,不必擔心洗澡洗到一半,浴簾外可能高舉的匕首了。
燈打開、窗簾打開、電視打開,煮挾帶上來的美味家鄉泡麵。各洗了個旅途煙塵盡消的澡後(死谷裡真是黃土連綿啊!)回復聊天聊到半夜三更的習性。忘了看看賭城是否真的不夜,在對話中,漸次昏昏睡去。
後記:白天的賭城鉛華卸盡,光芒全失。雖不到美人遲暮的境地,不過沙漠上的奇蹟顯得不甚驚奇。晃過了凱撒宮,一個銅板也沒丟,就為了下個目的地大峽谷飛車而去──完全不知道美國國家公園因聯邦預算的關係,已經「全部」關閉。
想到詩人音譯極美的翡冷翠, 不免想起康河. 曾在友格讀到, 在觀光客不多的時候, 少少的花費就可以有泛舟之樂. 帶本書, 任小船在康河中擺盪, 這種逸趣讀得我心癢難搔, 恨不得馬上就去體驗一下. 至今只坐過兩次平底船. 首次在紐西蘭南島基督城, 第二次在法國小城Colmar. 念茲在茲想去的英國劍橋, 偏偏還無緣得去.
基督城的亞芳河(Avon River)河面較寬, 有時雙舟得以並行. 當地的旅遊介紹說它丰姿綽約, 楊柳垂岸; 而且因為早期的開拓者極力想將英國風格遷移來此, 所以它的「風采直追康河」. 光是這樣的形容, 就讓人心嚮往之. 從登舟開始, 真的是濃濃英國風 – 戴草帽, 著V領學院派線衫的船夫, 船塢內有吊在牆面的槳和小舟, 海軍藍的外套和更多的草帽, 說著久遠故事的老相片…..好似回到詩人的時代似的.
兩岸果真垂柳青青, 還有鴨鵝悠遊其上. 沿岸還有草地和長椅, 猜想這裡應該也是該市市民休憩的所在. 經過一處玫瑰園, 在它旁邊的餐廳庭院中, 有幾桌正在喝下午茶的人們, 輕緩的氣氛, 像我們行舟過的水痕.
在Colmar時因到達時間已晚, 只得在次日清早時分出門. 登舟地竟在一處類似居民活動中心的處所 – 我們前一日晚餐就是在那裡和許多的居民/遊客共用的呀. 前一日在擺攤賣農產品的人, 次日忽見他在「渡船頭」收費賣票, 還真有些錯愕. Colmar的小河窄窄淺淺, 似乎探手可及兩岸. 也是有鴨鵝游於其上. 搖櫓的全都像來打工賺學費的少年, 穿著像要上場打網球似的制服, 邊用我們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喃喃介紹週遭景色. 河上多處架橋, 少年們常需因為經過的橋而蹲低身子.
民風不同, 果然遊船的感覺也不一樣. Colmar的河經過真正的住家, 常在一大片綠意掩映後出現. 不知是不是早晨的關係, 兩岸人家靜悄悄地, 有點輕霧, 有點靜謐. 河面上落英繽紛, 有一段水路, 夾岸樹色蔭蔭, 水色蒼翠. 我們的小舟像詩人說的,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註: 前些時候讀Woolf的『自己的房間』的前言部份, 雖然她也談到了康河上的船,但因為同樣感受到女人讀書, 特別是進到「殿堂」讀書的不易, 還只想到那被壓了三百多年的青青草地. 沒想到好友一提翡冷翠, 我就「變節」, 馬上想到玩樂來了.
在藝術這個大題目下, 涵蓋了許多我無法企及, 甚或無法了解的單項: 繪畫, 雕刻, 建築…..如果詩歌沒了文字, 如果電影失了影象, 我不知道我和藝術會相隔多遠? 或許對我, 它永遠會是個只聞其名, 不識其人的存在. 為什麼對文字或影象的領受力不能稍稍移到這個未知的領域? 每次一提到這個詞就讓我卻步.
以我對事物本來就不求甚解的態度, 其實也不太要求自己去懂得所謂藝術的意涵. 從來都以為, 如果就是無法有感覺的物件, 如何能透過敘述來說明? 而如果聽了說明, 我要如何分辨那一種感覺才是我「自己」的感覺, 而不是約定俗成的「一般」看法, 或是在聽講過程中, 被制約後的反應? 像讀書一樣, 知道、分析、理解、追本溯源……這樣地面對藝術, 可還純粹? 就像一直不懂為什麼蒙娜莉莎是幅名畫, 而畢卡索是位名家, 如果用評論家的話來夸夸其談, 難道要等一個小孩來戳破這國王新衣的假象嗎? 既如此, 從來沒有過的感受或鑑賞能力, 就該讓它繼續留在原有的水平面下, 讓自己欣賞事物的層次, 繼續留在喜歡不喜歡好了.
去歐陸旅行又讀了幾本書後, 我的堅持(或者無知)的立場動揺了. 即使是一般的看法又如何? 這些看法已經經過許多人, 許多年來的檢視或激辯, 用來啟蒙我, 教育我, 讓我知道前因後果, 知道它如何承先啟後, 自己那僅僅一點點或甚至空白的初始想法, 其實根本不算失去. 終於, 抱著聽不懂也無傷的心態, 我決心去好好的聽一下藝術史講座.
這是一趟很特別的心智旅行. 講座時間有限, 能介紹的東西只好擇要濃縮. 所講的內容其實和歐洲的社會史, 文化史都息息相關. 以前在學校讀的東西都丟光了, 只好在工作之餘, 苦苦追趕地讀老師的指定讀物. 雖然, 「(藝術)正由於沒有法規可依循, 所以也不可能以言詞精確地說明為何那是件偉大的藝術品.」* 但是透過文字的感受, 進一步地了解每件藝術品的風格或傳承: 是簡潔朗壯還是舒緩優美; 是深濃多彩還是沉思凝神.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作品? 原本的目的是什麼? 藝術家又有何創舉? 他開拓了什麼? 在藝術史上留下怎樣的印記? 即使我總要不斷回味反芻才能了解, 但似乎不像原來那樣的一無所知了. 還談不上思考或心得, 不過我的目的原本就不在知道學派師承, 只是想在欣賞讚嘆之餘, 多知道一些原本不知道的細緻處罷了.
多年前首次到歐洲有件極煞風景的事, 是讓我不敢再有風雅之想的發端. 第一次到柏林時, 心想怎能錯過博物館島上那些寶藏呢? 時間不夠四間博物館都去, 於是選擇最有興趣的帕格蒙博物館參觀(Pergamon Museum). 正在欣賞那從中東移來的市集大街, 卻不知原來地上還有高僅到小腿肚的欄杆圍起的鑲嵌磁磚(mosaic). 我正專心看著上方, 完全沒注意地上, 被欄杆一絆, 不偏不倚摔在那寶貝的mosaic上. 那巡行在旁工作人員或警衛, 用完全無法置信的眼光看著我, 發現我沒受傷後, 小心謹慎地彎腰低頭檢視那地上細細鑲嵌的小磁粒 – 說真的, 是有可能脫落的. 在他確定沒事終於站起身後, 我用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 在那之後, 有幾年時間完全不敢靠近有藝術品的地方. 博物館, 美術館, 藝廊, 甚至百貨公司的玻璃或鍋碗瓢盆區…全都是我的罩門兼死穴.
真怕與博物館就此無緣. 不過同去羅浮宮參觀的友人似乎不在意我也許會在當地「一戰成名」. 我小心翼翼地踩著步伐, 拿著說明的手不敢隨意亂晃. 終於, 絲毫無傷地(是說藝術品, 不是我)的走出宮外. 現在, 講座的課已進行一半了, 希望以後能再有出門的機會, 讓我可以稍稍印證這段時間的聽聞所學. 話說回來, 大概從不曾有人像我一樣, 以這種方式「親炙」過一件藝術品吧.
附註: po文前上網又看了一次Pergamon Museum, 發現地上鑲嵌畫的欄杆升高到約莫成人的大腿中央, 也許, 親炙藝術品的人畢竟不是只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