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yage

木心不久前辭世. 看到好友在FB 上提到這本書, 也來重讀一次念念不忘的句子。

水邊新簇小蘆葦 青蛙剛開始叫 那種早晨
使你快樂的不是你原先想的那個人
後來常常會對自己說 這樣就是幸福了
那時也是春夜所以每年都如期想起來
那許多雨 應該打在荷葉上似地落下來
細雨撲面 如果在快樂中 快樂增一倍
我於你一如白牆上的搖曳樹影
其實快樂總是小的 緊的 一閃一閃的
夏未央 秋蟲的繁音已使夜色震顫不定
桃花汛來青山夾峙中乘流而下竹筏上的美少年
但是有些人的臉 醜得像一樁冤案
久不見穿過木雕細櫺投落在青磚地上的精美陽光
我所歆享的 都是從朋友身上彈回來的歡樂
常在悲劇邊緣抽紙煙 小規模的迴腸盪氣
在寂靜而微風之中寫作 是個這樣的人
如欲相見 我在各種悲喜交集處

P61始, 俳句篇擇句, 木心, 瓊美卡隨想錄

雖然和好友常用"但是有些人的臉 醜得像一樁冤案"來打趣, 但我其實對某些事, 總是"那時也是春夜所以每年都如期想起來". 或許我該贅一句, 那不止是春夜, 但有些事, 妳總會在每年特定時候, 「如期」想起來. 想起來, 以致於重溫過多, 是記憶或事實, 已無從分辨......

然而因為"其實快樂總是小的 緊的 一閃一閃的", 即使人生閱歷有限 (年紀增長也不見得閱歷等比增加呀), 我還是會覺得自己也是 "如欲相見 我在各種悲喜交集處". 是說, 誰不是呢?

後記: 多年前曾經把俵萬智的沙拉紀念日, 擇句重排, 不過, 木心的文字是不能如此做的.